船靠岸的时候,萧墨先上了断桥。
叶萧逸身上披着厚厚的狐裘大氅,上桥有点不方便,他刚拽起脚边拖地的披风,蒙面人的手就伸到了面前。
叶萧逸抬头看了一下上方蒙面的白衣人,把手搭上他的掌心,就被他拉上了断桥,叶萧逸趁机拍马屁道:“谢谢师父!”
萧墨面纱下的嘴角勾起,却装作冷冰冰的样子不吭声,一直拉着叶萧逸的手往亭子那边走。
进到生了火炉、围了帘子的亭里,叶萧逸真的有点看不懂这些古人了。
你说你往湖里加冰,让湖水冒寒气,却又在亭子里生火取暖,是有钱没地花是吧?
这个脾气古怪的寂天,到底为毛一定要在“断桥残雪”
教他学琴呐?意境比较好?什么叫极致的环境能练出极致的琴音?叶萧逸这个粗人不懂。
白衣蒙面人拿出一条丝巾要往叶萧逸眼睛上蒙的时候,叶萧逸警惕了一下:
“师父,这是要干什么?”
蒙面人冷冰冰道:“你的悟性差死了!
这是练你的灵性,就是练耳朵。
你学不学?”
“学学学,师父你绑吧!”
叶萧逸感叹,果然是高人啊。
一针就见血,马上戳到他的死穴,叶萧逸最大的问题估计就是不辨音,这都被揪出来了,自己果然没有拜错师。
白衣蒙面人把叶萧逸的眼睛蒙住,然后按着他的腰把他拉进自己怀里,叶萧逸还想挣扎一下,蒙面人嘶哑的声音喝道:
“坐好,我在后边带你。”
叶萧逸遂乖乖任他摆弄,叶萧逸眼睛被蒙住,只感觉自己的十指被另外一双手一点一点捋平,然后那双手覆在他的手上,带着他去摸琴。
那个嘶哑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世间的初学者,多是模仿师者的技法,记住了弹法,而后能弹。
这其实于琴艺无益,这些人一开始练的就是眼力,这就已经与琴道背道而驰了,琴技再高,琴音也始终不能入耳。
没有琴心的琴技说的便是这种情况。
弹者最重要的灵性、悟性,在于耳朵。
世间有百音,蛙有蛙声,虫有虫鸣,人有人语,为何人能听人语,却不懂万物之语?
这不在乎人与畜之别,用心去听,听多了,自然能懂其语。
犹如婴儿学语,若此婴跟着狼长大,也必会狼语。
就如有人一辈子分不清哪只小鸡是自家笼里的鸡,却有卖鸡户分得清他手下的每一只鸡。
学琴者先要懂丝竹之音,方能准确的奏曲。
光凭眼力模仿,弹的再像,琴音始终有差。
纵使观众再叫好,在行家眼里,这样的琴音始终不能入耳,所以我才说你那天弹得难听死了。
一般人的琴技也只能哄哄耳力没开的普通人,真正的琴音是具有倾诉能力和交流能力,能走进人内心的声音,这不分人畜。
聂政的琴音能令观者成行,马牛止听,便是这种效果。
你要跟我学琴,就不能心浮气躁,识音是个漫长的过程,你要受不了就早说,我也不用白费心机教你。”
嘶!
真是傲娇,叶萧逸眼睛看不见,只能一个劲点头:“是是是,师父,您尽管教,我不急,一切都听您的,您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总行了吧?
萧墨嘴角勾起,拆下自己的面纱,头颈依偎到叶萧逸的耳边,嘶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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