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多久,雪停了,天空辽阔无垢,月光皎洁明亮。

雪原空荡荡的。

脚上的冰坨啪地咧开。

“百里姑娘。”

百里汐冻得浑身僵硬,惨笑地盯住出现在面前的男人,“你还在这里作甚,比起你那来无影去无踪的师弟,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露了个脸?”

寂明曦眼中虑色,“受人之托,确保你无碍。”

“百里姑娘,这座城镇里藏有正武盟一处分舵,再则寒谷镇城内外已被道中人士包围,切莫做多余动作为好。”

“一切到此为止,已经结束了。”

百里汐听不进任何话,“无需你惺惺作态,景生在哪里?”

寂明曦沉默了一下“炎公子被师弟带走了。”

“……你们要将他如何?”

寂明曦道:“寂月宗出面,不过捉拿炎公子交于以正武盟为首的群英会联盟,之后如何,寂月宗不再干涉,我们这就告辞了。”

面前女人的脸庞突然失去颜色。

“正武盟……谁带头?”

“当然是刀见笑前辈。”

她猛地推开寂明曦,朝寒谷城镇中心跌跌撞撞狂奔而去。

*

百里汐直到现在才发现,她一直都没有哭。

可她自己都不晓得为何没有,她觉她理应哭出来一些,可就是有什么东西,如鲠在喉,将她的心口堵的严严实实,她睁着眼睛一阵阵发涩,面对炎景生的时候,说不出任何话来。

那些活泼的、明媚的过往,她竟然未曾心生一星半点的怀念与伤悲。

那些血腥的、痛楚的、疲于奔命的颠沛流亡,她也未曾有一丝半分怨恨与难受。

所以她看见炎景生少了一条手臂时,她只是跪在牢前,脑内空白一片,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花了很久,才开始呜咽,泪流满面。

炎景生躺在牢里,断口依旧淌血,汗水淋漓里微微睁着眼,黯淡的眼珠动也不动地望着她。

刀见笑站在她身边。

他道:“原本刀某只是奉命行事,行正道,并未与炎老鬼有何切身瓜葛,可炎老鬼数月前断刘辉双腿。

杨辉为我故友,我刀见笑有一说一,睚眦必报,并不是心胸宽广的堂正汉子,昔日友人前程尽毁,刀某要他一条手臂,拿去喂狗,已是尽力仁慈。”

她泣不成声,脊背深深地弯下去,将她曾经嬉笑怒骂没心没肺的少女光阴捂在怀中。

那个被家人保护的我啊。

身体深处有个地方开了闸,她仿佛直到现在才看清分崩离析满目疮痍的现实,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过来,她永远回不到过去,她摸着自己的胸口,腐烂溃疡,隐隐绵长地痛。

她伸出手去,究竟能触摸到什么呢。

刀见笑站在正武盟分舵的铁牢前,看着女人的身躯,如一朵曲折的花。

她哭了一阵,便慢慢直起身子,手从心口上放下时,掌心多出一颗火雷。

刀见笑大惊:“不好!”

轰鸣灼目的爆炸中百里汐手指在空中画出法决,对向刀见笑,“日月伏魔,乾坤借法!”

她干掉就近兵卫,一手架起炎景生过关斩将,一手紧紧握着剑,破出重围冲杀,疯了一般。

刀见笑刚挡下一招,硝烟散去,女人已不见踪影,下属提脚就要去追,刀见笑沉吟道:“不慌。”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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