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一场雪,银妆了银锭桥的石板,素裹了什刹海的碧波。
这是罕见的倒春寒,清明节都过了,竟然还飘了几分雪。
这样的零雪后的晴日里,一个穿着长及脚踝的白色羊绒大衣的女人,双手插兜,坐在后海的一间叫做一梦千寻的店里,点了一杯清咖啡,双手笼着白色的咖啡杯,出神地凝望着窗外的冬日池景。
忽然有一个两个青春少女,一人举着一个糖葫芦,亲昵地挽着手从窗外走过去,手里的糖葫芦晶莹剔透,红山楂颜色艳丽夺目,为这一片碧波绿柳,添了一抹灵动鲜活。
那白大衣的女人表情依旧带着那种茫然,可眼神却已经灼在了那串糖葫芦上。
那是,红色。
一瞬间,那一串红色,崩裂开来。
那两个姐妹吓得尖声叫了起来,路人也被飞溅的碎末崩到了眼睛,还有不经意瞧见这糖葫芦爆炸奇景的好事者围拢过来,窗外的萧瑟静宁,已经被彻底打破。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白大衣的女人,微微翘起的小指,慢慢收了回去,那只手指上戴着一个漂亮的翡翠戒指,翡翠石通翠欲滴,里面漾着一些奇怪的点点,像是很多黑色的眼睛。
“你还真把这骨灰给供起来了。”
酒吞童子看着陈辉卿将那骨灰坛子,埋在了西跨院的树下。
虽然今儿有点倒春寒的冷,可陈辉卿还是因为干了力气活儿,卷起了袖子,脱掉了大衣。
听见酒吞这话,他头也没回,双手在埋骨之地上拍着土,把这个坑,填填实。
酒吞咧嘴一笑:“陈夙蕙是陈夙蕙,华练是华练,前者只是后者的一件外衣而已,两人怎么能混为一谈。
华练不行,陈夙蕙也凑合,人得不到,衣服也抱在怀里珍惜,这种感情,真不知道你是否觉得很有尊严。”
“尊严?为什么和尊严有关系?”
陈辉卿歪着头,似乎不太理解酒吞这话,到底什么意思,“我不过是,偏偏就要她罢了。
方的圆的红的绿的,怎么样都好,是她就行。”
酒吞灌了一口酒,拿壶嘴儿指着陈辉卿:“你倒是想的开。”
陈辉卿摇头,认真地看着酒吞:“其实她也是一样的。
你是姬晋也好,贺兰敏之也好,酒吞童子也好,她看你,就是你。
你总不能说,你现在是姬晋的外衣。”
酒吞一愣,旋即眯起眼睛看着陈辉卿,放出凛凛杀气。
陈辉卿继续那种有点发傻的认真:“她是谁,对我来说,都是她。
她看着谁,对我来说,只要我看着她就够了。
别的事情,我不想,也不知道。”
这句话划破了什么旧伤口似地,令酒吞的眼眸骤然一红,他仿佛在这句话里想到了很多事情,那些曾经偏执的过错,那些别扭的错过。
“如果那个时候,我也能这么纯粹地去对待九幽,是不是,一切就不同了呢?”
酒吞提着酒壶,抬头看着西跨院的樱花树。
那个时候,他只是想着,要有用,要帮忙,要占据,要不离不弃,却没有想过,也许当时真正需要的,并不是谁是谁的附依,而是比肩而立。
也许华练依旧是九幽,九幽成长为华练,只是他太偏执,不肯承认罢了。
也许,真切盼望,无论是姬晋还是酒吞,都能被一如既往地对待的,反而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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