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定要掀起风波,她能想到那些以门风标榜的世家大夫们会用怎样的手段和言辞来攻击她。
这些她也不在意,怕只怕会累及燕奚痕。
燕奚痕一直以来对她栽培回护,待她亲如兄弟,多少次如同大哥哥般给予了她温暖和关怀。
上次为了推行科举,他已经得罪不少权贵,其中还有他的两位表皇叔。
兴科举虽是利国利民,可在这里一向以孝为先,他这般总归落人口实。
这次,她不想再连累了燕奚痕。
燕奚侬再中用她是不可能的,依帝王心,对于她的欺君,无非是降罪和赦免两种结果。
她这两年在旌国大小事倒做了不少,便是没有功劳还有苦劳。
何况旌国百姓对她敬爱有佳,她又刚刚促成了青旌的联姻。
燕奚侬惜才,又有燕奚痕和敏敏帮衬,多半不会降罪。
可赦免后,她一个无家无室,无根无靠的女子留在旌国却也尴尬,如此比较,倒不如留在青国。
见罄冉一直不语,蔺琦墨却也不逼她,只蹙眉道:“你若坚持回去,我也不拦你,只需允我调些人暗中护着你。
你放心,他们不会总出现在你的面前,也不会干涉你……”
他的话唤醒了罄冉,见他一脸焦急,似怕她再否决了他这个决定一般。
罄冉笑着抬手打断他,道:“我不是不同意,你容我再想想。
你此番决定助凤瑛攻打麟国,必然是此生要面对的最艰难一战,我……也想留在你的身边。”
蔺琦墨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心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上,狂乱跳动了起来,那浓浓的幸福感和满足感似要溢出胸膛。
蔺琦墨动容的盯着罄冉,目光灼热的似要将她整个吸入眸中。
罄冉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垂了眸,轻声嗔道。
“你看什么啊……又不是没见过!”
狂热的,她被蔺琦墨拥在怀中,他颤抖的手臂在诉说着激动。
罄冉蓦然有些心酸,看来她真的不够温柔,也不够可爱。
便是这么寻常的几句话,竟让他如斯。
也许此番恢复女装,不得不退出庙堂也非坏事,她也该好好经营她的爱情了,便如爹娘希望的,守护住这份久违的难得的温暖。
罄冉想着抬手回抱蔺琦墨,望着屋瓦上透射出的交叠身影,浅浅的笑了。
四郎,便让我和你一起承担世人的指责和谩骂吧,从此我们风雨同济……
翌日,谧城西郊,翠然山。
罄冉站于山崖之巅,望着冬日枯黄苍凉的山脉,心绪繁杂,想到一会儿竟要和仇人欢颜相待,不免心若刀绞,复又喃喃道:“爹爹,您曾说过,做贤者易,做大贤者难;做忠者易,做大忠者难;孝者易,而大孝是为难也。
女儿今日方知,此言非虚。
女儿要舍小孝而行大义,爹爹,您可开心……”
山风吹过,掠起她耳际碎发,隐约有着冬阳的暖意,罄冉深吸一口气,微微闭目,浅浅的勾起了唇角。
片刻后,山谷微震,马蹄声,车驾声隐隐传来,罄冉睁开双眸。
山脚下,锦旗飞腾,车马隆隆,是战国大队缓缓行来。
战国大队中,狄飒端坐马上,身影孤孑,深邃的面上带着疲累,眼底更有浓浓的青痕,显是一夜未曾安眠。
额头处,两道青筋突突直跳,头疼难挡,那是酗酒的结果。
人都言酒能忘愁,可他为何欲饮欲清醒,欲饮欲愁苦。
狄飒闭目一笑,忽而扬鞭,一马当先,飞冲而去,冲上半山腰,转过山道却猛然提起了马缰,马儿嘶鸣一声,险些将他撂下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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