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她说起锦素来,竟然如此波澜不惊。

“史姑娘过誉,玉机身为侍读,读书的时间甚多。

虽然没人服侍,可也吃喝不愁。

唯有于大人白日操持杂役,晚上挑灯夜读,练得一手好字,当真不易。”

史易珠赞许道:“如此非凡的毅力,易珠自愧不如。”

随即意味深长道,“因奋发而受宠,固然是好。

可是恃宠无知,便不好了。”

她从没有觉得告发锦素和杜衡是一个不义的举动,她只是利用锦素的错误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在她的眼中,锦素“恃宠无知”

倘若她从没有将锦素当作朋友,如此亦不算错,甚至可算得正义。

那么我呢,她今日的“倾心结交”

,会不会使我成为来日的锦素?小舫微晃,杯中一轮残阳如醉。

史易珠似是察觉到我的心思:“易珠甚是敬佩于大人,却从不敢将于大人视作姐妹朋友。

只因于大人深得贵妃宠爱,服侍的又是皇太子。

对易珠来说,于大人是目标。

倘若是易珠侥幸留在宫中,是非曲直恐怕就要掉转了。”

她既坦诚,我也就不必隐藏:“倘若玉机将来也行差踏错,姑娘也要告发么?”

史易珠笑道:“易珠一早说过,易珠视大人为知己,大人有错,易珠只会斗胆指出。”

我淡淡道:“史姑娘不是说,知己未必是朋友,也可以是仇敌的么?”

史易珠道:“易珠也说过,易珠愿意做大人的知己,更愿意做大人的朋友。”

我笑道:“也就是说,倘若我是于大人,史姑娘就不会告发我?”

史易珠以扇掩口而笑:“大人若在于大人的位上,定然不会糊涂至此。”

我笑笑,不置可否。

金沙池上暗如浓墨,小舫上点了六盏绢灯。

一弯明月,一爿灯舫,并肩徜徉在铺天漫地的星光之中。

雪白的细绒羽扇轻轻一摇,似一点灵动的心念悄然盛放。

史易珠抬眼一望我头上新簪的珠花,微微一笑:“恕易珠直言,大人所簪的珠花,形状浑圆,颜色也好,只是穿珠花的人手艺粗笨了些。”

我笑道:“我的丫头自己穿着玩的,自然比不得文思坊做的珠花。”

史易珠道:“易珠记得大人身边有一个叫红芯的丫头,胆子大,手也巧,怎不叫她做?”

我笑道:“红芯在宫里养病。”

史易珠道:“真可惜。

易珠身边的淑优虽然不比红芯姑娘心灵手巧,不过勉强堪用,让她重新穿一朵,如此方更显大人貌美。”

我一笑:“若说貌美,史姑娘在此,玉机何敢自诩?史姑娘美意,玉机心领了。

珠花虽陋,却是丫头们的一番心意,若重新穿了,恐怕她们见了心里不痛快。”

史易珠道:“大人对丫头们也这样周到。

大人如此怜下,易珠自愧不如。”

我笑道:“这些都是小节,算不得什么。”

史易珠笑问:“那什么是大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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